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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山河,朝
冈仁波齐
!有方向,在路上。从我的全世界路过,遍知我的一切。匍匐在山路,和光同尘,寂静、安然。
冈仁波齐
被誉为万水之山。从
冈仁波齐
而下的河,注入不可征服的湖泊――玛旁雍措。有四条大河由此发源:马泉河(下游为布拉马普特拉河)、象泉河(下游为苏特累季河)、狮泉河(下游为
印度
河)、孔雀河(下游为恒河)都源自这里。这四条大河向着不同方向,流经不同地域,恩养不同民族,最终汇入
印度
洋。每年来朝圣的人络绎不绝,包括神奇国度的阿三和
尼泊尔
人。
冈仁波齐
,位于
西藏
西部
阿里
地区
普兰
县北部八嘎乡境内,海拔高,普遍在4600米以上,被称为世界第三极,是生命的禁区,朝
冈仁波齐
并非易事。据说,每年有不少朝圣者永远的留在这条转山的朝圣路上。在离转山起点不远的经幡广场上就有一个天葬台,在翻卓玛拉垭口前也还有个天葬台。
刚到
拉萨
,我就开始有些高反,此次独自一人出行,住在离大昭寺比较近的青旅是最佳选择。住这儿的大多是徒步的和骑行的,来自五湖四海。第一天同住的是一位来着
北京
的退休大姐,她跟自己的小伙伴相约跟队去徒步珠峰东坡,另一位同住的是来自
广东
的姑娘,临时在户外平台约的走
林芝
线。大家晚上见着面也会简单聊些户外线路,相互嘱咐注意事项。
第二天我一早出去,再回来,
广东
姑娘已经出发了,
北京
大姐说姑娘出发时也有些高反,说有点头疼。大姐这一整天也没出门,在青旅等小伙伴和大部队。傍晚住进另一位
广东
姑娘,说是坐了54个小时的火车进藏的,刚一来状态就很不好,高反挺严重,一来就离不开氧气罐,一整晚都没睡着,心率都在150、160左右。她说,本来想一措再措的,可是现在估计连一个措都去不了。这里说的措就是湖。其实我个人觉得说火车进藏为了适应海拔缓高反并不可取,缓高反就要保持体力,可是火车进藏是极其折损体力的。我出去,再回来,
广东
姑娘已经打道回府了,终究是一个措也去不了。
北京
大姐也跟小伙伴找大部队集合走珠峰东坡去了,我自己收拾收拾也要去往
日喀则
,适应更高海拔,为去
阿里
做准备。
这两三天在
拉萨
及周边转悠,就是为了适应,不敢饿着,不敢吃太饱,发现甜茶和藏面是初期适应阶段最好的食物,感觉不大舒服,来一杯甜茶就能缓解不少,本人觉得那是续命的良药。大昭寺边的光明甜茶馆,从一早开门营业到晚上停业,都是人满为患,早上有的藏民先去大昭寺转经、磕长头之后再来茶馆吃面、喝茶,或是先来吃面喝茶了再去转经朝拜,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一份7块钱的藏面,再拿个空杯子在桌上放着,边上放上几块零钱,服务员经过看见你的杯子是空的,就会给你满上一杯甜茶,然后自觉的在桌上拿走你的一块钱。在光明茶馆喝茶,永远都是拼桌,能有个位置坐下你就知足。发现这种生活方式很容易被习惯,随性自在。
拉萨
海拔在3600米左右,
阿里
的海拔大约4500米,转
冈仁波齐
翻垭口,最高海拔要5600多米左右,在
拉萨
没问题不代表转山没问题啊。决定跟随朝圣的藏民去
堆龙德庆
县的楚布寺,离
拉萨
60多公里的路程,那里海拔在4300左右,跟
阿里
差不多,如果去那儿不高反,应该可以继续出发
阿里
。在大昭寺前的十字路口处,每天早上六点半有趟班车发往楚布寺,全是藏民去楚布寺朝拜的。我一早摸黑来到发车集合点,六点出门时,整个青旅静悄悄的。
拉萨
跟
北京
大约有2小时的时差,早上七点半左右天才亮。楚布寺是藏传佛教五大教派之一的噶玛噶举派的主寺,历代噶玛活佛的住锡地。噶玛噶举派也称白教,历史悠久,在藏传佛教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楚布寺的藏香和藏药也挺有名的,应该是得益于地处高山,产有药材。这一天都挺顺利,似乎没啥高反,还结识了藏族姑娘卓玛,为我讲解和引路,一路陪伴。回城路上经过一处山泉,大家打了山泉水,卓玛也特意打了一壶。
(5.21)楚布寺海拔4300米,转悠半天没高反,应该是没问题了,那就先到
日喀则
吧,反正
拉萨
去
阿里
也要经过
日喀则
。到
西藏
,也不该略过
日喀则
啊,后藏的政治中心啊。
西藏
分为前藏后藏,前藏是以
拉萨
为中心,包括
林芝
、
山南
等地,比较靠近汉地,人口较多,经济比较好。后藏是以
日喀则
为中心,包括
阿里
、
那曲
等,海拔高,人烟稀少。以前
西藏
是政教合一,要了解文化和历史,寺庙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扎什伦布寺合集整个后藏的文化和历史,建筑金碧辉煌,文物众多,在众多建筑中包括1992年中央政府拨款修建的十世班禅大师的灵塔殿释颂南捷。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兴趣,措钦大殿的唐卡和壁画足够你流连半天,但是,最好有讲解,因为每幅画都有故事。在释颂南捷殿前,碰到一家来自
青海
十世班禅故乡的藏族朝圣者,老奶奶得知我一人来自
北京
,泪眼模糊的握着我的手反复的说着他们是老乡,班禅是他们家乡的人,然后又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看着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抽泣,我也免不了动容了,而他们这一家子都在抹眼泪。我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不高反了,我要去
阿里
,去
冈仁波齐
,去世界的中心看看。
(5.22)奔赴
阿里
,投入
冈仁波齐
.
日喀则
到
阿里
每天发一趟班车,中午12点在汽车总站发车,第二天下午3点左右到终点站,即
阿里
的狮泉河。去转
冈仁波齐
则在半路的塔钦下车,第二天上午10点多左右到。路途遥远,到达时间也不能固定,碰上修路的,就得等待放行。
阿里
属于边境,靠近
印度
和
尼泊尔
,路上设有边防站检查身份证和通行证,到达塔钦大概查了五次身份证,两次通行证,如果不办理通行证是真的不让通行的,后果是怎样不可得知。去
阿里
,一辆车配2名司机,轮流开,基本不停车,到夜里两点停下来休息4个小时,早上6点再出发。那里的路都是武警修和养护,在这种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如果由像我们这样的养护公司承担,先不说能不能完成,即使能完成,那国家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涉及多少个家庭的稳定和谐?总之一路的颠簸,风尘仆仆。
(5.23)第二天上午10点半,终于到达塔钦,今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下了车,站在路边,遥望
冈仁波齐
,金字塔形状的峰顶散发着银光,异常耀眼。我竟然没有波澜起伏的情绪。这就是
冈仁波齐
,我早在很多游记和纪录片里认识过它。今天我只是专程来看望它而已。
我没有提前订好住宿,就跟着独自来转山的
成都
姑娘去了她定的客栈,也定了个床位住下。本想住下后去进山口看看,为明日进山做点准备,没准还可以了解一下内转的路线,可是,想法和实际总是差那么远,觉得胸口有点闷,有点反胃想吐,别说去进山口转转了,就连走路都不敢大步了,小碎步慢慢的走,也不敢有一丁点激动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反应激烈,高反严重,那可就悲剧了,我还没近距离的走进它呢,这可是我多年的夙愿了。当时年少走进户外,喜欢上了徒步,接触了好多户外圈的大神,曾经那么想着一定要去徒步乔戈里、安娜普尔娜、珠峰南坡、马卡鲁、
乞力马扎罗
、
冈仁波齐
,也似乎这些路线触手可及的,现已经成为了遗憾,种种原因,体力的、心境的等等,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只想来
冈仁波齐
,就是要走
冈仁波齐
。
找地方吃了饭,装了一壶续命甜茶,赶紧回客栈老老实实躺着,缓一缓长途奔波的劳累,待明天我的朝圣之路。下午,客栈又住进了三位来自
广州
的自驾小伙,其中一个小伙高反挺严重,一来就要找医院去高压氧仓吸氧,另外的两个小伙子倒是还行,虽然也有不适,但还算正常,大家做简单交流,决定明早和
成都
姑娘一起,四个人结伴出发,高反比较严重的小伙留在客栈修养。
(5.24)第二天一早,在后藏餐馆吃完早饭就出发,买完票,做了登记,坐车前往经幡广场。登记时,工作人员强调,票上的电话是救援电话,如果有紧急情况,就拨打救援电话。
到经幡广场,那两位
广东
小伙兴致特别高涨,要去照相留念,我跟他们说我速度慢,体力不好,我慢慢走,他们不用等我。好多藏民来朝圣,有一个人的,有一家子人的,有一村子人一起的。有边念经,边转经筒的,有三步一拜磕长头的。在这条线上,没有象那些在大昭寺前,怀着猎奇拿着手机、小镜头、大镜头咔咔拍朝圣,然后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宣传自己的所见,发表自己见解的游客。我跟上一家藏民慢慢走,他们一家四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其中一个男人,三个女人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应该是三世同堂的一家。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女孩,我应该能跟上他们的速度吧。
今天打算走到止热寺,晚上住那,休息好了,明天再翻卓玛拉垭口,卓玛拉垭口海拔5600多米,听着就有点犯怵,以前也没翻过那么高海拔的垭口,徒步翻过最高海拔也就木尔寨沟翻到双桥沟,那会儿也才4900多米,当然,坐车翻雀儿山海拔在6000多,可那肯定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今天的路程并不难走,原本从收费口出发到止热寺也才20公里路程,一路都在山谷里,没什么上升,而且我们又坐车到经幡广场,今天剩下的路程大概也就13公里了,所以不用担心,随心走即可,甚至还可以任性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随心所欲的走,看见土拨鼠会驻足半天逗会,看见飞鸟也停下拍照、录视频,时不时抬头环顾四周欣赏峡谷两旁光洁耸立的石壁。刚才还天空透亮,觉得是赏神山的好天气,可这会开始有云了,天很快阴下来。这样也好,不会太晒,那熠熠生辉的金字塔峰顶一直在我心里,此时我在它的照耀下行走。没一会,河对岸出现了一座寺庙,这应该就是曲古寺了,在半山腰,爬升应该也有100多米吧?去吧,反正也不着急。脱离队伍,往河边走去,河水挺湍急,过不去,沿着河边走了一段,以为窄的地方或是有冰的地方应该可以过河,可是走了一会,依旧没见到可过河的地方,河对面山脚下有一条路,可见有依稀几个藏民在那儿走,应该是刚进山时,经幡广场前边的地方那里过的河,那一片河谷宽阔,水浅,可以淌水过河,我这是错过了?继续往前走,发现前边河上有经幡,那肯定是座小桥,肯定能过河。藏民通常在垭口处,在桥上挂经幡,用于祈福平安。走到经幡处,果不然,是过河的桥。把背包放在桥头的石头堆上,然后开始往山上爬。一会,和河这边的道路汇合,碰上一个
北京
大哥,大哥独自一人自驾游,一边爬一边聊天,大哥曾经是机关体制内,现在是做金融的,自己没事会经常独自出来走走。礼尚往来,我也简单的说说我的情况。聊到
甘孜
、
德格
、
白玉
、亚青等,还聊了他皈依的白教,开创活佛转世制度的噶举噶嘛派。到了寺庙,此寺正巧是他皈依的噶举,大哥找到住持供灯捐功德,我也随心随喜了,喇嘛还吹了海螺号,声音缭绕在山谷。从寺庙出来时,山上已经开始下雪,但还是有一些藏民来这里转经。下了山,大哥原路返回,我继续朝前转山,互道尊重,就此别过。
我结伴出发的小伙伴们已经走远了,带着小姑娘的那一家藏民也已经走远了,自己继续慢慢走,天空时而放晴,时而下起小雪,越往里,山谷也越收越窄,河水更加湍急了,河上流动小的就会是覆着厚厚一层冰雪,流动急的甚至形成急流漩涡,这些雪水注入玛旁雍措后,最终流向
印度
洋的可是四条大河啊,四条举足轻重的大河啊。这时,这一片天空又放晴了,
冈仁波齐
顶峰若隐若现,只被一层雪烟缭绕着,我停下来拍照,有点激动,可是左等右等也不明朗的出现,不行,我就要坐等,边上也没乌云,肯定能等到一览无余的时候,拍延迟视频吧,它出现的那一刻肯定徐徐而来,温柔动人。果不其然,我等到了,仿佛还看到了有积雪从山顶飘落,欣喜若狂。
怀着激动的心情继续上路,仿佛步伐都轻快了,继续边走边照。这时,手机响起,是老刘打来的语音,我赶紧告诉她换视频打,要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她,让她也看看神山。老刘,我公司同事的一位大姐,已经退休有几年了,腿脚不大好,不然,我拉着她跟我爬山。刚开始叫刘姐,后来改叫老刘,现在当面直呼老太太了。我一个外地人在京,没有亲人,自从结识,处处照顾我,在一起工作时,天天给我打早饭,怕我赶不上,慢慢就依赖上了,天天掐点到公司。我结婚,又拉着大哥一起帮忙这帮忙那。我怀孩子时,也是操碎心,我连走路快点都不让,还给带各种好吃的,给孩子准备小被子小褥子等。最让她生气的事,我被推进产房才给她打电话,以至于她没及时赶到阻止我被剖腹产
。总之,对这老太太的恩情是报不完了。
视频也没打几分钟,手机快没电了,挂了电话,赶紧加紧脚步往前赶。这山里的天说变就变,一下风来了,小冰雹也来了,还好不是大个冰雹,而是跟化肥颗粒般大小的冰雹,估计城里人对化肥颗粒没啥概念吧?冰雹越下越密,一会就分不清是冰渣子还是冰雹了。赶到补给站,进去喝杯甜茶,顺便给保温杯补满甜茶。刚进门,碰见早上出发碰着的另一位
广东
小伙和两位
陕西
大哥,他们结伴走,还说我速度太慢了。
陕西
大哥说,出了山可以把我捎到
西安
,这样我回
北京
也方便了,可是他们往
阿里
北线走,还要去很多地方,我哪有时间跟他们闲逛。打完招呼,他们先出发了。我要了一壶甜茶,刚坐下来,发现带着小女孩的那一家藏民也在补给站里休息,小女孩在吃泡面,大人们边休息边等着,我又加了一壶甜茶请他们喝,早上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了,认识便是缘。
坐我对面的
拉萨
来的老奶奶会点普通话,聊了几句,但彼此也不完全听明白对方说啥,反正是互道尊重吧,不影响感情交流。带着小女孩那家藏民,甚至连句普通话也不会说,但也不影响交流,肢体语言完全可以传达情感,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然后是微笑,就行了。我匆匆忙忙喝了两杯甜茶,灌满我的保温杯后,跟他们告别,就独自出发了,今天浪费的时间不少了,还是紧着点赶路吧,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
走了大概一小时左右,有一座桥通往止热寺,直走是补给站,据说补给站那里的住宿条件比止热寺要好。看来,止热寺快到了,马上就可以入住了。决定去止热寺。过了河,居然有一点小上升,现在是一步上升都不想,看见上坡还没开爬就先喘了,累啊。越近傍晚,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大,赶紧走,到止热寺今天就大功告成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止热寺,不大,但比早上的曲古寺大,喇嘛也比较多,大殿得有三层吧,大殿上方挂着习总书记的画像,旁边还挂着从邓小平至习大大之前的历任国家领导人的一张集合画像,寺前高高一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寺里还有一位当地藏民的寺管会干部住寺值班,有幸让他带着参观了一下,包括喇嘛们闭关修行的小禅房,跟防撞桶一般大小,但是方体的。说并不是总闭关,得看时候。止热寺也在山腰上,比对面的补给站地势要高,这里直面神山,要是好天气,可以很清晰的观看神山,据说很多人凌晨三四点早早到止热寺,然后留出大半天时间欣赏神山。出了寺庙,寺庙下方的住宿是寺庙的产业,供来朝圣的藏民信徒行方便,有30元的,50元的,新盖的是100元。而河对面是补给站,新盖的铁皮房子,供所有有需要的人入住,通铺,一个床位好像是120元。我住这吧,雪这么大,不想走了,而一起出发的小伙伴们都住对面补给站。
询问完住宿,办理好入住登记,我就淹没入藏民中了,在这里要吃饭,可以点面条和泡面,面条也是简易的。但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很满足了,我点了一份面条。又见到带着小女孩的那一家藏民,小女孩冻的瑟瑟发抖,光着脚坐在大人怀里,估计是袜子湿了,我想掏一双我的给她,可是觉得这样似乎很失礼,语言又不通,就这样吧。打了招呼,我还是请他们一家吃碗面吧,跟服务员说给他们每人上碗面条,我们认识。藏族小女孩的服务员有点惊讶,她跟那一家藏民沟通后说,他们说,四碗就行,小女孩吃不了多少,但是他们不想吃面条,想跟边上藏民吃的跟面皮一样的那种,我说可以。社会有很多面,人们的生活各不相同,但是,这些都是大家的生活,有在某些方面优越,也有在某些方面的囧困,不同面不同呈现,你感受的不一定是他感受的,他感受的你可能也体会不到。他们一家人来转山,是觉得无比幸福的,活在希望与知足里,一路相互扶持,没有相互埋怨,没有跟他人比较而躲躲闪闪。
吃饭时才发现,藏民中还坐着一位非藏民大哥,一个人在喝茶,简易功夫茶。大哥是
江苏
人,已经转了十几圈神山了,内转、外转都转了,我有点震惊,以至于他到底转了几圈我也没记下。我问他不吃饭吗?他说他的饭点没到,一会到点了,服务员就会给他端来,他们都已经很熟了,连同口味和饭量都了解,他的量要比我这一碗再多半分,调侃说加量不加价。吃饭之余,大哥给我说了很多关于神山的事,还给我看了很多他手机里存储的我没看到的神山尊容,还有一些有关这寺庙喇嘛们的才艺的视频和照片等等。后来,藏民们都回去休息了,店老板、店中两个服务员的小姑娘和寺管会的大哥也加入聊天,天南地北的聊着,雪还一直下着,而且下得挺大,他们都说要是今夜雪不停,劝我第二天别出发了。大家一直聊至10点后才散了回去休息,店家和服务员小姑娘得到12点左右才能关门休息,因为还会有藏民陆续到来。
(5.25)第二天早上8点钟,我收拾好后过来吃早饭,雪还在下,可是已经有很多藏民早就出发了,休息室不像昨晚那么热闹,只有寥寥几人。我还是要了一碗昨晚一样的面,可是今天这碗明显比昨天那碗分量多了不少,肯定是小姑娘当我是熟人了,怕我吃不饱,给我多加量了。心里瞬间温暖,人非草木,插身而过而留下的感动,来日如何偿还?他们问我今天出发吗,我说出发,前人都已经把路趟出来了,我只沿着足迹走就好。他们给我找来藏民遗留下的拐杖,让我带着,
江苏
大哥泡上茶,挽留说先喝两杯茶再出发呀,我哪敢多停留,他是跟校登山队走过的,他都转了十多圈了,他的速度肯定能套我好几圈,他说那你先出发吧,我10点再出发。小姑娘把我送出门,指明了方向,我就向对岸出发了。
我出发时,河对岸的小伙伴们也已经出发了,肯定又赶不上他们了。自己慢慢走吧。今天的雪真大呀,加上昨天和昨晚也都下个不停,整个环境已经变成了白色世界,估计神山真容是看不到了。不仅雪大,风更加肆虐,今天一出发,过了河到补给站后就开始爬升,而且是乱石急坡,他们说没有登山杖爬不动,加上下雪,更不好走了,所以出发时他们帮我找来了藏民遗留的拐杖。今天的道路不再像昨天那么友好了,至少得爬到最高点5600多米的卓玛拉垭口才能松口气。从地图上看,补给站到天葬台有5公里,天葬台到卓玛拉5公里,但不知道这10公里是不断的上下上下的10公里,还是一直上的10公里。藏民一个个,一波波的超过我,现在我的速度只能跟得上三步一拜磕长头的朝圣者了。大口喘气,慢慢爬,开始数数,刚开始还10步20步的数着往前走,后来是7、8步数,再是3步2步数。我竟然没戴墨镜,今天这环境,周边全是白雪皑皑,闪的我都睁不开眼,这么下去,估计我今天就会得雪盲症。藏民告诉我,把帽子放下来,在眼睛位置戳两个洞,这样就能遮挡强光,就没事了。捣腾半天,身上没带利器,戳出来的小洞严重遮挡视线,搞不好看不清再摔了,我还是快点走吧,下一个补给点肯定有卖的。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以为怎么也得到翻卓玛拉时才会赶上你呢,太让我失望了,你的拐杖呢”一个声音从上方飘来。抬头一看,是
江苏
大哥。“拐杖留下边路边了,用不惯,没有登山杖好用,没有挂手”。“你咋这么慢,都2个多小时了”“我没有墨镜,眼睛睁不开”“这么下去,你很快就会雪盲,到前边天葬台的补给站应该有卖,没有卖我也找人给你弄一副”“好”。继续爬,在大哥的催促下,我的速度快了不少,边走边喘边聊,聊龙眼线,聊长毕线,聊党龄道服线等等,终于到天葬台的补给点,问了说有墨镜,10块钱一副。10块?这地方竟然没有坐地起价?大哥说,这里的人都是有一些信仰的,他们在这里开店是为了给朝圣者提供便利,也挣点够生活。也是,大家过往,没水了,可以进来灌热水。我要了一杯甜茶,大哥不喝甜茶,店小伙给他拿了一罐可乐,说是老样子哈。他们挺熟。我说你喝啥吃啥我请你啊。不用,我就一罐可乐。店小伙说,可乐不要钱。大哥在这条线上转近20圈了,经常帮大家顺个东西,或帮点忙什么的,
比如
现在就帮止热寺的店老板背几罐气罐给转山的藏民用。了然,有些感情不用表达,做点实际的事情就行了。
喝完茶出发,我让大哥先走,我的速度不能拖累人,慢慢走。大哥说,看你的速度,今天出不了山,住地钉营地吧。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给了我一根登山杖,说前边爬卓玛拉坡度大,没登山杖爬不上去,翻下卓玛拉垭口坡度更大,路更滑,没杖更不行,出山了把登山杖放在
三峡
宾馆就行,说是
江苏
的转山的,他们就知道了。我接过了登山杖,此时,过多感谢的语言会更显苍白。大哥又说,下山出山别打救援电话坐车哈,最后4公里也不行,转山要有始有终,不然我都白帮你了。好,知道了。之后各自上路。
戴上墨镜,不闪眼了,稳稳的慢慢爬,边走边照,风和雪还是那么大,风吹过,有些地方雪上石头上没留痕迹,得时时看着远处的人影方向前进。这样的环境,依然有朝圣者,三步一拜的磕长头。据说,他们藏民绕神山这么磕一圈大概要15天到20天,但是走路,他们能一天一圈,转一圈大约56公里。有些人从家乡磕过来的,远近不同,时间也不同,有的一年半载的,有的超过一年,如果家庭条件差点,没有车辆补给的,更长时间,不可计数。累了,我停下来休息,这时一小队藏民经过,三男二女,都挺年轻的,跟我打招呼扎西德勒。他们也停下来休息,还拿出他们家乡特产跟我分享,像咱的麻花,但是做成蝴蝶结状,更软一些。大家都是拿一两根在手里,随时吃两口。他们让我多拿点,放兜里,我拿了两根,山里缺食物,也不知道他们要转多少圈,他们从
那曲
过来,路途也是遥远,肯定要转很多圈才回去,我怎么可能多拿,虽然很好吃。之后大家合影留念,都很开心,虽然不认识,估计这辈子也就后会无期了。
又爬了些时间,似乎卓玛拉垭口快到了,开始有经幡了。快点,卓玛拉是什么样的,赶紧到最高点,让我站在高处,一览无余的看看这里的一切。终于爬到垭口,一时,双膝一软,跪在雪地里,词不尽意。环顾四周,豁达开阔,此时,心无量无边无缚无脱。但还是见不到神山,不知道这个位置能不能看见神山,还是只因今天下雪有云看不见。经幡边有几个藏民在祈福,我掏出隆达往风的方向撒去,也挂上了经幡,出发前店家说藏民到垭口都撒隆达和挂经幡祈福,入乡随俗,我也背上。就祈愿国泰民安,父母、亲人、朋友们都平安健康吧。在垭口上,有一种跟海鸥一样的鸟飞来飞去,红嘴巴红爪子,到
阿里
后常看见这种鸟,湖边,村庄,转山的沿路。可这,海拔这么高,风雪这么大,他们还出现在这,来回在身边盘旋飞翔,应该是等着喂它们,藏民经常把食物喂给它们,所以有人的地方,他们就会在那儿出现。可我没带吃的。它们从身边飞过,有滑翔般的,有扇着翅膀的,优雅自由。飞吧,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拍了照,赶紧往下走了,人很少,白茫茫一片,不认路也没下轨迹,回头找不着足迹就迷路了,盯着前边一大哥一直紧跟着,没敢松弛,缓的地方甚至撒腿小跑,生怕跟不上没了方向。翻下垭口的坡度是真陡啊,还好有
江苏
大哥给的登山杖,要不这咋下去啊?坡度大又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摔了两跤,每次摔都习惯性的用手去辅助,手会狠狠的扭着和摔疼了,担心把手给摔骨折了。算了,我屁股往下滑吧,穿着羽绒裤够厚,鞋子是高帮的登山鞋,又厚又结识,手套也是羽绒的,往下滑刹车是没问题的,最多是费些屁股和损失一条裤子。降低重心坐着往下滑,速度是真快啊,时刻注意控制好别让自己冲石头拍上去,滑滑走走,走走滑滑,最后一程的乱石堆是滑不了了,石头又多又大,登山杖杵着一点点往下,一直在高度紧张状态,倒是忘了疲惫和高反了,处处小心,以防万一摔伤。超过前面的大哥了,他停下来休息,因为腿有点抖。打过招呼,我径直往山下走,看到山下的铁皮房子了,那应该就是地钉营地,欣喜若狂啊,我终于下山了,意味着安全了,从止热寺对面的补给站到天葬台,再到卓玛拉垭口都是爬升的10公里路程和翻下垭口一路下降的6公里路程结束了,今天最难的路程走完了,剩下的是沿着峡谷基本平坦没难度的最后20公里。有人要是翻完垭口下来,太累了,就住地钉营地,明天再慢慢溜达出山。今天说啥我也得赶出去,明天还要坐车回
拉萨
呢。
这会快下午四点了,还有20公里等着,只一个念头,我今晚一定到客栈,一下跟打了鸡血似的,快速往前冲。穿过地钉营地时,居然看见昨天一起结伴出发的
广东
小伙子站在院里,看他状态不太好,嘴唇发紫,肯定是高反了。我在山上不敢卯足劲爬,就是担心体力耗费太大后高反,这到山脚我就不用顾忌太多,可以起飞了。打招呼询问情况,他确实高反了,今晚住这缓一缓,明天再出山,另外两个小伙伴出发了,应该在前边不远。在营地有氧气瓶,小伙子应该没危险了。跟小伙子交代几句后就使劲追小伙伴们了,也实在不像话,一出发就脱队。一刻没停使劲追,追了快2小时了,咋还没追上啊,这一路我基本不停,他们的速度能那么快吗?追上了昨天休息喝甜茶时认识的
拉萨
老奶奶,她今晚住在前边的补给点,明天再出去,问我要不要一起住。我婉拒了,和奶奶道别后,我又开始玩命的追小伙伴们。太阳光渐渐弱了,变得柔和多了,时间应该挺晚了,坐路边石头上喝口甜茶补充一下。这时后边来了三个人,是要顺我到
西安
的两位
陕西
大哥和另一位
广东
小伙的那一小队,我惊讶他们怎么会在我后边,他们说刚才在补给站休息喝茶了。询问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出发的小伙伴们。他们说已经坐救援的越野车走了,一听,我整个人都松懈了,坐车走了?我追不上了?他们问我,摔了几跤?裤子都摔破了,羽绒都出来了。啥?我裤子破了?还往外漏羽绒?完全没注意,也没人提醒我呀,这一路就这么飘着羽绒招摇过市?我说怎么下山的时候发现飘着几朵大雪花呢,这一两天没见过这么大雪花,都是小雪粒啊,原来是我羽绒裤的羽绒啊。哈哈哈,又丢人了。一位
陕西
的大哥说他摔了9跤。
大家继续赶路,有队伍了,我明显松懈下来了,跟大家边走边聊,可他们每到一个补给站都要进去喝杯酥油茶休息一下。到最后一个补给站时,已经过了九点半了,太阳下山了,天很快就黑了,到出发点即终点还有4公里呢,再走到客栈大约还有1公里,还有将近5公里的路程。那到塔钦肯定没有饭吃了。我打算吃饱饭再走,顺便休息下。他们不吃,就让他们先走了。他们出发前帮我检查了头灯,发现我的头灯超级亮,这才放心先走了。我要了一份青笋盖饭,难得有面条以外的东西,这一阵一直吃面条都吃伤。手机响起,是小伙伴
成都
姑娘,问我今天出山吗?我说出,她帮我问客栈老板还有没有床位,帮我留一个。确定他们三人都已经到客栈,我就别再多问了,安全到就好。客栈老板还交代几句回去的路。有人关心和惦记是温暖的。发现手机有九个未接电话,都是爸妈和老公的电话,肯定是担心了,刚才路上有听到电话,没顾得上掏手机,这会回过去吧。跟爸妈说在外面,没听到电话,都挺好,明天我再给他们打电话,今天太晚了。出门在外,没敢实话跟双亲汇报,怕他们担心,每次都是老公帮我扛着,等到家了再轻描淡写的跟他们说。也给老公回了电话。很感激家里人,因为有他们的爱,才有我的绽放,也希望有我的爱,能让他们觉得此生温暖安定。 回完电话,吃饱饭,都要十点半了,赶紧出发。天完全黑了,虽然有玄月和星星,但不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还好我的头灯够亮。发现路边坐着两个休息的藏民,问他们能不能一起走?还好小伙子会讲些汉语,同意一起走。我给大家照明,一起慢慢走。原来他们是母子,是从
阿里
的某个地方来转山的,说的地方我没懂,也没记住,他们已经转了几圈了,一天一圈,凌晨三点出发,大概晚上十一、十二点左右到自己住的帐篷,语言不大通,聊的也不多,大家都是默默的走,小伙子的妈妈没怎么说话,她不会说汉语,也听不懂汉语,偶尔跟他儿子说两句。前边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可怎么走了很久还没到达灯光的地方呢,这一段路没停,走得不快也不慢,没觉得累,我有给大家照明的责任,所以走在中间,他们两的后边一点。终于到收费点了,前边一百多米就有路灯了,到镇子边沿了。过了收费点没几步,小伙子说他们也要到了,路左边五十米左右荒地上的帐篷就是他们的。我把羽绒手套和头灯留给了他们,他们还要继续转山能用得着。阿姨让小伙子送我,前边不到一百米就有路灯,我告诉他不用送我,就这么点路,我可以用手机电筒,让他赶紧回去照顾他妈妈,他们还得煮饭吃饭,一天走了近56公里,还是翻山,还连着走了好几天,好几个56公里了,得多累啊,没点信念怎么能坚持下来?终于走到路灯的地方了,终于走到镇子边缘了,我终于跌跌撞撞的出山了,此时快十二点了。
到客栈,
成都
姑娘给我留了灯,
广东
的小伙伴们又活过来了,客栈老板要带他们去拍星星和银河,问我去不去。我泡个脚赶紧睡吧,累惨了。
(5.26)第二天一早起来,
成都
姑娘已经走了,她出发我甚至都不知道,睡得太沉了,有点遗憾,都没跟她道声谢谢。
广东
的三个小伙收拾好后也继续往
阿里
的狮泉河了,就剩我一人等下午回
日喀则
的班车。去
三峡
宾馆还
江苏
大哥的登山杖,嘱咐服务员交给
江苏
的转山大哥,也不知道藏族姑娘的服务员有没有完全听懂,有没有交转。刚走了一波,一会客栈又来了一波新客人,大包小包的,都是徒步的,也都是在路上遇到,结伴过来的。户外就这样,相识江湖,相忘于江湖。
在我心里萦绕多年的我的56公里转山终于完成了,暂完结了。心有所向,无所阻挡。起点亦是终点,终点亦是起点。